30万亿美元——这个数字在2025年12月变得不再抽象。美国财政部发行的主权债务总额首次突破这一关口,达到30.2万亿美元的公众持有债务,而联邦总债务规模更是高达38.4万亿美元。这不仅是一个历史性的里程碑,更是一记沉重的警钟:美国财政正被一头名为“高债务”的“灰犀牛”步步紧逼。
过去几年,从疫情紧急支出到持续赤字运行,美国政府不断借债度日。如今,随着利率上升,偿债成本急剧攀升,1.2万亿美元的年度利息支出几乎吞噬了所有新增财政收入。我看到的不是简单的数字膨胀,而是整个财政体系正在滑向一个危险的临界点——借新还旧已成为常态,而真正的改革却遥遥无期。
债务雪球如何滚成?
一切始于2020年那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为稳定经济,美国通过发债筹集了4.3万亿美元,当年财政赤字飙升至超3万亿美元。虽然2025财年赤字已回落至约1.78万亿美元,但问题在于,债务本金并未减少,反而因滚动续发而在更高利率环境下越积越多。正如法国巴黎银行的Guneet Dhingra所指出:“支出与收入之间的长期缺口,是过去二十年债务攀升的根本原因。”这不是一次性的危机应对,而是结构性失衡的累积爆发。
利息重压下的财政困局
如今最让我担忧的,并非债务总额本身,而是它带来的利息负担。2025年,美国政府支付的债务利息已达1.2万亿美元,远超教育、医疗等关键领域的预算增长空间。花旗集团策略师杰森·威廉姆斯说得形象:“即便关税收入能达到3000亿至4000亿美元,仍低于我们为现有债务支付的利息。”这意味着,每多收一块钱税,可能第一时间就得拿去还息,而不是用于投资未来。政府正逐渐丧失应对衰退或突发事件的财政弹性。
外部信心动摇的风险
更令人不安的是外部市场的变化。尽管目前尚未出现评级下调,但主要债权国如日本已连续减持美债,持仓降至近五年低位。若“去美元化”趋势加剧,外国买家撤离,美国将不得不依赖国内机构甚至美联储间接接盘,这会进一步削弱金融系统的稳定性。当前法定债务上限为41.1万亿美元,虽尚有空间,但如果外资退潮与国内吸收能力不足并存,下一次国债拍卖失败可能不再是假设。
我还注意到五大关键指标值得持续关注:联邦债务总额增速、10年期美债收益率、债务/GDP比率、月度财政赤字和外国官方持有量。它们共同构成了评估美国财政健康状况的晴雨表。
而政治现实让这一切更加棘手。两党在增税与削减福利之间僵持不下,每一次债务上限谈判都沦为“最后一刻妥协”。财政部虽提及扩大发债规模,但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真正的结构性改革——比如社保医保调整或税收体系重建——在选举政治面前寸步难行。
30万亿美元不是终点。它只是一个提醒:当利息超过关税、当家庭人均背负数十万美元隐性债务,这种依靠全球信任维持的财政模式还能走多远? 正如彼得森基金会所言:“太多人曾因低利率而对债务路径感到自满。”现在,这头“灰犀牛”已经冲破地平线——谁来为明天买单?答案或许不在华盛顿的会议室里,而在每一个持有美债的央行、养老金账户与普通投资者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