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沃伦巴菲特》（Becoming Warren Buffet）是关于巴菲特的一部纪录片，由HBO出品，2017年1月底在美国上演。

豆瓣评分8.6，有人评论，“好的纪录片就是看完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巴老师亲自“出演”，巴菲特迷熟悉的苏珊、芒格、凯瑟琳·格雷厄姆、盖茨、以及巴菲特搞音乐的儿子等友情“参演”。

在这部纪录片中，巴菲特总结自己的人生经历时说：“世界是一场很好看的电影，但你不会想一辈子都在梦游。”

过于经典。

后来纪录片工作室把这些采访背后的视频档案都整理放了出来，关于芒格这场就有半个多小时。而纪录片中用到的对话影像只有仅仅几分钟。

芒格对着镜头不紧不慢地说话，将自己眼中的沃伦巴菲特娓娓道来，偶尔陷入往事，偶尔自嘲地哈哈一笑。

都是珍贵的回忆杀。

在2月22日发布的最新股东信中，巴菲特也温情回想，“查理总是告诉我：问题不会凭空消失，它们需要行动，无论这件事多么令人不适。”

有种灵魂在时空中交汇的感觉。

访谈最后，芒格提到当初股指期货要推出来时，巴菲特写了封反对信。芒格说，“那封信特别有价值，你真应该把它找出来印刷出版，因为他当时的观点非常正确，而且提出得很早，其他人都没有说出来。”

好的，充满好奇心和探究经验的聪明投资者，于是费了洪荒之力在有记忆力的互联网深处把这封信扒了出来。1982年3月5日，巴菲特写给约翰·丁格尔议员。

虽然大概率是芒格所说的那封信，但不敢百分百确定。

聪明投资者（ID:Capital-nature）将芒格的自述以及巴菲特的这封信精译附在文末了，包括信的原件影印版。Enjoy it～

1959 年，我因处理父亲的法律事务回到家乡。我的父亲是一名独立执业律师，他离世后，工作需要有人接手，事务也亟待整理。

（注：当时 35 岁的律师芒格，因父亲去世从南加州赶回故乡奔丧，在晚宴上与巴菲特偶然相遇。）

就在这段时间，我结识了沃伦。

初次见面，我便立刻察觉到他是个极为聪慧之人。当然，他对我同样热衷的话题 —— 如何成为一名成功的投资者，也满怀热忱。

不仅如此，我们有着相似的幽默感，聊得不亦乐乎，或许当时屋内的其他人都觉得我俩有些聒噪了。

我们都来自奥马哈，还都曾在他父亲和祖父经营的杂货店里工作过。那段经历在我们心中留下了诸多共同的回忆与感触。

成功往往与早期的起步紧密相关。沃伦自幼便有着强烈的竞争意识以及对财富的浓厚兴趣，并且一直将这份兴趣保持至今。凭借自身超高的智商和充沛的精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沃伦成长迅速。

那时，他是本杰明格雷厄姆（Benjamin Graham）和戴维纽曼（David Dodd）的忠实追随者，通过购买那些交易量稀少却价格极其低廉的证券，收获颇丰，尽管当时他的资金规模并不大。

他能够挖掘出足够多这类廉价证券，年复一年地以相当高的资本回报率获取收益。偶尔，市场也会为他提供一些并非冷门的大盘股投资机会。

我印象深刻的首个例子便是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

当时，“沙拉油丑闻” 几乎让这只股票一蹶不振。沃伦四处调研，开展了大量研究工作，最终得出结论：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事实证明，市场判断有误，而他是正确的。

他也曾购买过评级颇高的大盘股，并从中赚取了丰厚的利润。但大多数时候，他依旧专注于买入那些价格低廉的小众股票。

他常说，曼哈顿的喧嚣与各种传闻容易让人分心。而他主要的财富，是独自反复筛选海量数据、深入思考后获得的。实际上，他在奥马哈取得的成绩比在华尔街更为出色。

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谁喜欢批评，完全没有。所以，我敢肯定的说，沃伦也不喜欢批评。

他曾在奥马哈大学教授投资课程，在课堂上，他批评了一些普遍存在的不良行为。例如，在场外交易市场，一些证券公司常常在教堂碰到老太太，然后以5%的加价悄悄地卖给她们一只公用事业股票。

沃伦认为，这种做法不仅上不了台面，而且很卑劣。

当然，当他在课堂上公开批判这些行为时，那些当事人自然对他心生厌恶。因此，他也遭受了不少私下的批评，甚至有些人试图将他排除在一些俱乐部之外。

倘若他把这些投资机会纳入自己的合伙企业（那时他在合伙企业中拥有较多股份），他本可以赚取更多的财富。结果，他（通过管理伯克希尔）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创造了数十亿的财富。

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将此视为一个错误，也不会为此感到后悔。毕竟，这为他提供了一个面向公众的平台，让他能够切实地传授自己想教的知识。

我想，倘若让他重新选择人生，再问他是否仍会选择在伯克希尔而非合伙企业中收购国民赔偿公司，我觉得他不会改变当初的决定。

沃伦成功的原因之一，在于他对自己过去的评判极为严苛。

他希望能够识别出过去错误的思维方式，避免未来重蹈覆辙。从狭义的财务角度来看，那些可能确实是错误的思维。

但从更广义的层面而言，我认为这是幸运的错误，因为他的生活最终变得更加美好。

我们身为社会性动物，理应相互帮助。帮助他人摒弃错误观念，传递正确的思维方式，这便是最大的善举，宛如上帝的恩赐。

既然我们自己都在努力远离罪恶与错误，那么帮助他人避开同样的陷阱，无疑也是一件极具意义的事情。

我认为，那种源自中西部地区骨子里低调务实的特质对我们大有裨益。

倘若芒格家和巴菲特家恰好处于奥马哈社会的顶层，整日周旋于华丽的舞会，坐拥当地的报业或银行，或许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成就了。

我所说的这种扎实的上层中产阶级背景，我认为对我们两人都起到了极大的助力。

沃伦和他父亲的关系十分亲密。当然，沃伦一度也不喜欢。这段经历虽让他感到沮丧，却也促使他更加成熟。

我们都能从父亲身上看到他们做对和做错的地方。沃伦的父亲是一位非常坚定的意识形态者，是传统的右翼思想家，和他的祖父一样。

他父亲对这些信念执着坚守，而沃伦却深刻地认为，这种过于极端的立场实则是个错误。成为一个过于顽固的人只会禁锢自己的思维。

他深爱着父亲，但他不想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 “狂热信徒”，所以他选择避开这种做法。

（买下伯克希尔哈撒韦）这件事是如何无意间发生的呢？沃伦曾遭遇一次冲突，当时伯克希尔哈撒韦的 CEO 试图从他手中骗取 1/8 的股份。沃伦十分生气，说道：“那我就买更多。”

后来沃伦自己回顾此事时，觉得当时的反应其实挺傻的，但他就是这么做了，之后的一切便成了历史。

这件事意外地让他的生活变得更好，而非更糟。选择伯克希尔哈撒韦实则是个意外。倘若那位主席没有试图以 11 美元的价格骗取他 1/8 的股份，那么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历史或许就要改写了。

当时，他已经通过本格雷厄姆传授的方法赚了不少钱 —— 购买那些价格极其低廉的股票。只要价格足够低，他根本不在乎公司有多糟糕，管理层有多差劲，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能够赚到钱。

但我明白，这种投资方式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可能只在一段时间内有效。相比之下，买入那些拥有优秀管理者的伟大公司，或者是那些即便由傻瓜管理也能蓬勃发展的公司，实际上更容易获利。

我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许只是让沃伦在这个方向上的步伐稍微加快了一点。其实我并不认为自己改变了他，我觉得他最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的。

投资优质公司的潜力更大，而并非仅仅追求低价买入。我们都希望收购价格低廉的公司，但最终我们转向的是价格合理的优质公司领域。

当然，当我们开始收购整个公司时，这一策略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我们从未争吵过，我们就是顺其自然地一起前进，不疾不徐，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冲突。

就算发生某次，沃伦不想做我本来会做的事，就算这种情况在四十年里发生了四次那又怎样呢？我为什么要为此大动干戈？

再假设我们其中一人犯了错，而另一个人原本不会犯（却被牵连），这种情况可能也会发生个四五次，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总体而言，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没错，我们彼此信任，并且都以平和、理性的态度面对生活。

他凭借价值投资，低价买入经营不善的公司，赚得盆满钵满。然而，关注那些自己不喜欢的糟糕公司，着实令人心烦。

看着自己欣赏和钦佩的人取得成功，远比看着那些能力欠佳的人勉强管理着一些廉价公司有趣得多。

这是一种更美好的生活方式，这也是我们不做空股票的原因。即便我们能从中赚取丰厚的利润，我们也不会去做，因为我们觉得那会让人不愉快。

如果你已经富有，那就更没必要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完全没有必要做的事情。嗯，这是本格雷厄姆提出的最实用的理念之一。

我们要有这样一种心态，就好像买入了一家企业，打算长期持有，并且在考虑股票投资时，始终采用这种思维方式。我们两人从未背离过这个理念。

嗯，要知道，沃伦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买入每股净资产低于股价的股票，买入的全都是价格极其低廉的证券。按照定义，这些公司全都相当糟糕。

而在可口可乐的投资案例上，我们确实买到了一家非常卓越的公司。它拥有出色的产品、卓越的声誉、强大的品牌以及良好的企业文化。

我们投资了它，收获了巨额的财富。那真是一次令人眼界大开的经历，让我们深刻认识到品牌的重要性。

如果没有对可口可乐的投资，我认为沃伦难以赚取伯克希尔如今所获得的财富。

如果沃伦没有收购喜诗糖果，他的投资经验也就不会如此丰富。

伯克希尔哈撒韦和沃伦巴菲特的发展历程，实际上是一段不断学习的过程。倘若他没有从每一次的投资经历中汲取经验教训，这一切都不会如此成功。通过收购喜诗糖果，他领悟到了投资可口可乐的关键所在。

当你以极低的价格购买某样东西，而你的投资每年还能获得300%的现金回报时，你就能真正理解品牌的力量。

真正能够让这一切取得成功的，是 “持久的竞争优势”，这也是商学院常用的术语，这个术语十分贴切。你真正需要的是那种无需过多技巧，经过长期培育，依然能为你带来持续回报的竞争优势。

你应当避开那些竞争激烈到所有公司都难以长期获利的行业。

我们曾经收购过一些看似不错的公司，结果却不尽人意。如今我们仍然持有其中一些公司的股份，所幸这些投资规模都不大。

如果这些公司出现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们就会将其出售；如果它们只是表现平平，我们就会继续持有。毕竟，我们可不想和那些与我们生活相关的人玩接龙游戏。

在纸牌方面，我们多年来都没什么显著的进步。我们的水平都还不错，但称不上真正的高手。后来沃伦开始努力钻研，并与一位世界冠军合作。

如今沃伦的纸牌技艺确实相当出色，而我依旧停留在原地。

我们在（所罗门）董事会任职期间，察觉到有状况发生。这又是一个典型的错误案例，不过最终以一种相当不错的方式得以解决。

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投资所罗门兄弟（Solomon）。这项投资过于麻烦，风险太大，涉及的事务繁多。尽管最终还是获得了收益，但沃伦若采用其他方式或许能赚得更多。

整个过程也带来了不少痛苦。

在我们进入董事会后，危机便爆发了，公司面临破产的风险。这场危机非常严重、令人紧张，且充满了决定性会议。

如果当时财政部长尼克布雷迪（Nick Brady）在某个关键问题上没有做出让步，所罗门兄弟可能真的就倒闭了。

他信任沃伦，选择了合作，这才挽救了所罗门公司。这也充分体现了拥有良好声誉在生活中的重要性。

有意思的是，尼克布雷迪的家族曾在伯克希尔还是一家纺织公司时持有该公司的股票。当时，尼克布雷迪在哈佛商学院读书，他认为这是一项糟糕的业务，于是决定让自己家族的这一支卖掉了伯克希尔的股票。

然而，家族的另一支并没有抛售股票，而是继续持有。随着沃伦巴菲特加入董事会，他们对沃伦逐渐产生了好感。最终，尽管这家企业一直处于困境，但那支坚持持股的家族却获得了巨额财富。

生活中充满了这样的讽刺——尼克布雷迪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退出一项糟糕的业务，而他的亲戚，虽然懂得不多，也没读过商学院，却因为坚持持有这些股票而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我认为这并不会困扰尼克布雷迪，他是个相当成熟的人。这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奇妙巧合。

嗯，一开始我们就投资了一堆经营不善的公司，就像我们当初的情况一样，我们打算从这些公司中榨取一些现金。基本上，我们从现金起步，最后通过收购一系列企业，包括保险公司，在几乎没有向外发行多少股票的情况下，成功将伯克希尔的市值从几乎为零提升到了数千亿美元。

没有其他人能拥有像我们这样的成绩。虽然有一些伟大的企业集团，比如通用电气、联合技术、霍尼韦尔，但没有人能与我们相媲美。

如果你身处一个大型官僚体系中，变革是极为困难的，难如登天。

你可能会说，哦，我也想像那样运营，没有什么开销，总部就几个人，快速做出好的决策。但他们被程序束缚，就像军队或海军一样，充满了会议和人员，这一切都一成不变。

他们从现有的状态根本无法达到我们的高度。他们深知这一点，所以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有些人能通过其他方法取得比我更好的成绩，那又怎样呢，祝他们好运，我并不羡慕他们，因为我无法效仿他们的做法。

嗯，我觉得如今的伯克希尔基本上就是沃伦的写照。

我们曾经只有大约30个人在餐厅里聚餐。如今我们拥有了这样一个庞大的公众场合。但我认为这对公司有益。我的意思是，像那种大型的公开会议，实际上有助于展现沃伦善于教导的个性。

我认为这对我们来说非常好。还记得沃伦曾经在奥马哈大学志愿担任教师吗？

他喜欢一定规模的这种场面，但如果每天都是如此，他肯定会厌烦的。

沃伦的生活正是他所期望的样子，包括年度股东大会。庆祝活动是让一群人高效协作的一部分，它本身就是一种庆祝。

他从一个私人合伙企业起步，那时他还默默无闻，而那些信任他的合伙人都把他当作朋友。

合伙人中也有他的亲戚，他们并不富裕。所以他一直怀有强烈的责任感，随着企业的发展壮大，他开始以对待亲戚的方式对待其他人。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理念，我将其称为 “扩展的儒家思想”。将你的儒家思想延伸到供应商、客户等方面，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理念，极具影响力。

我常常提及伯克希尔，认为它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无缝之网。这个理念如此简单。然而，官僚体制中往往潜藏着许多功能失调和不良现象，即便其中的人并非坏人。

但是，伯克希尔总部几乎没有官僚体系的繁琐运作。这对公司而言就是巨大的优势。

我来告诉你我们是如何做到的。

你见过杂技演员同时耍弄 25 个牛奶瓶吗？肯定见过。

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答案是，他们从一个瓶子开始练习，接着增加到两个、三个，不断练习，慢慢地就能耍25个瓶子了。

我们做事的方式也是如此。

当然，确实存在一个极限，也许那个人最多只能耍 25 个瓶子。但我觉得我们还未触及那个极限。

尽管我们的回报率有所放缓，可伯克希尔依然是一个平均质量高于指数的企业集合。所以，即便我们已无法像年轻时那般创造奇迹，它仍旧是一项备受尊敬的投资。

对我们俩而言，这是一种巨大的满足。

我认为我们的投资哲学本质上具有普适性。

我并非说这是通往成功的唯一途径，毕竟在这个竞争激烈、瞬息万变的世界里，成功的道路多种多样，甚至有些不择手段的人也能获得成功。

我一直对教宗评价黎塞留枢机的话印象深刻。

教皇说，如果上帝存在，黎塞留枢机有许多事情需要交代；但如果没有上帝，他做得非常好。（注：黎塞留枢机，Cardinal Richelieu，是法国的政治家和神职人员，路易十三的首席大臣，在他的任期内有效地推动了法国的中央集权化。黎塞留枢机被认为是法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政治家之一，对法国的国家建设与外交政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实际上，有很多人像黎塞留一样取得了成功。只是我并不追求那样的成功。

我们俩都热爱投资这场游戏，它让我们能够思考诸多相互交织的事物。而且，还能结识许多在某方面极为出色的人，并与他们成为合作伙伴。

这是一种非常愉悦的体验，就像身处一支胜利的足球队。

当然，寻找新机会就如同打猎和钓鱼一般。所以，我们拥有一种既充满乐趣又极具成就感的生活方式，那我们怎么会不喜欢呢？

没有人能永远获胜，最终我们都会走向死亡。人不过是暂时赢了一阵子，然后就会失去。

沃伦热衷于在桥牌中取胜，也热衷于在商业上取得成功。当然，他始终希望通过合规的方式取胜，遵循规则，而非不择手段。

沃伦是个极具竞争力的人，回顾他的一生，你会发现他不会去参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当他年纪渐长，打高尔夫球的水平不如从前时，他就不再玩了。倘若桥牌水平下降，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沃伦不喜欢玩自己不擅长的游戏。

沃伦富有同情心，尤其是对那些遭受不公正对待、命运悲惨的人。尽管他没有太多时间与这些人一对一相处，但他确实深感自己有责任，想要通过投票和提供帮助，为那些比他不幸的人做些好事。

他在这方面比我更积极。我更倾向于从哲学的角度看待这类事情，不会花费大量时间试图改变长期存在的社会现状，而沃伦则热衷于通过投票来推动改变。

他比家族中的其他成员更有这种情怀。我曾为他的祖父工作，他祖父并非受这种情感驱动。

我觉得沃伦在这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苏珊的影响。苏珊在沃伦的早期岁月里是一位出色的伴侣，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

她有无条件的爱、愉快的陪伴以及忠诚等美好品质。苏珊富有同情心，我认为沃伦身上有一部分这种特质是受她影响的。

有一个关键事实我们俩都清楚，那就是，遵循道德准则让我们能获得更好的结果。

那么，做自己知道对自己有利的事，是否值得赞扬呢？我不想过多地为此自夸，因为我很清楚，这对我有益，而非有害。

所以，那些知道这样做会对自己有害，却仍然坚持道德的人，比我和沃伦更值得赞扬。

我们一直都知道，（遵循道德准则）这种方式最终会对我们有帮助。我想，还有部分原因是我们内心本就喜欢这样做。

那么，我们真正的动机是什么呢？我觉得人们并不清楚自己的动机，我也不了解自己的。

我只知道最终我会走向那个正确的方向，因为我知道它最终会对我有利，这是一条虽远必达的路。

我们认为这是一项好生意，由一群正直的人经营，正是我们喜欢的类型。

这里面也有一些怀旧的因素。这是一家典型的中西部公司，伯灵顿铁路在奥马哈一直都非常重要。联合太平洋公司的总部也位于奥马哈，而且沃伦年轻时就一直是电动火车迷，我自己也对电动火车情有独钟。

其中确实存在一些怀旧情感。沃伦一直在寻找海外投资机会，但他发现的大多数还是美国本土的投资项目。

对于一个在奥马哈长大的人来说，收购伯灵顿北方铁路应该是一件乐事。它曾为整个国家的建设做出贡献，改变了铁路行业的格局。

我们都记得那段时光，曾经我们出行依靠火车而非飞机，我还记得那时乘坐老式普尔曼车厢旅行的情景。

我们都喜欢它，但如果数据不理想，我们是不会出手购买的。

总体而言，一切都很愉快，我们经历过起起落落。

我从未听巴菲特抱怨过市场下跌。即使在苏珊去世时，这对他打击巨大，悲伤持续了很长时间，但他也从未抱怨过。

他从未觉得世界对他不公平，哪怕是在失去苏珊的时候。

有些人天生喜欢抱怨，而另一些人则天生埋头苦干、咬牙坚持。巴菲特和我都坚信要坚持下去，不做过多抱怨。

我一直有个观点：人生中最愚蠢的事，就是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任何让民众觉得自己是受害者的政客，都会让我本能地反感。我从未见过认为自己是受害者能带来什么好处。即使你真的是受害者，我也觉得这种心态是错误的。

中国曾经处于贫困状态，依靠自给自足的农业，上亿人居住在土房和窑洞中，生活艰难。但他们通过自身努力摆脱了贫困，看看如今的中国！

要是他们当初说：“不，我们要通过投票让自己变富，我们就提高最低工资。” 这样能行吗？

相比之下，中国人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他们咬牙坚持，依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了贫困。

我一直认为，如果你对所有理应知晓的、显而易见的事情有大致了解，并且能够熟练运用这些知识，不变得疯狂、不失去理性，也不陷入愤怒或怨恨，这种做法会非常有效。

我一生都秉持这种方式行事，这就是我获得成功的方法。

我并非通过专业化取得成功，而是通过了解各个学科的重要思想。这对像我和沃伦这样广泛投资的人来说是可行的。但这并非大多数人获得成功的途径，我们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也很幸运。

我们其实都无需为此获得过多赞誉。我们身处正确的地方，拥有正确的家庭价值观和性格。我相信我们也有一些幸运的机遇。

但我确实很幸运。我的祖父芒格，骨子里坚信理性是一种道德责任，这就是他的处世方式。因此，我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一思想。

但即便相比那些准备充分的人来说，我们取得的成果也比一般情况要好，所以其中也有运气的成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你翻阅一本现代心理学教科书，可能足足有一千页，这个领域已经被几代学者研究过。但你会发现，人们根本没有提及当几种心理倾向同时相互作用时，会产生 “Lollapalooza” 效应，然而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概念。

我不明白为什么整个学术领域会忽视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很难通过他们的小型实验来证明这一点。

“Lollapalooza” 效应，就是有几个因素相互交织，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力。

我们俩都更愿意与有才能的人一起赚钱。

但如果市场上出现大量定价严重错误、来自经营不善企业的可交易证券，我想如果价格足够便宜，足以引起我们的兴趣，我们可能还是会购买。

我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感觉我们可能会这么做。

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我们逐渐减少了这类投资，但如果有机会重新参与呢？巴菲特做过衍生品交易，他曾经卖出股指期权，我认为我们可以轻松从中赚取数十亿美元。

我想我们俩都觉得，衍生品市场最好不存在，但如果它存在，而且定价错误，我们就会采取行动。如果它们在市场上交易，这是公开市场，并没有什么不光彩的。

但如果你问我作为一名选民，是否会投票让这类衍生品市场消失，我明天就会投票支持让它们退出市场。

当股指期货即将推出的前夕，巴菲特写过一封反对信，那是最好、也是唯一的一封。那封信特别有价值，你真应该把它找出来印刷出版，因为他当时的观点非常正确，而且提出得很早，其他人都没有说出来。

所以如果谈及沃伦的事迹，我建议去看看他关于衍生品和期权市场的那封信，他说：“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即使到了2007年，也没有人把那封信翻出来大肆宣扬，但你是可以这么做的，实际上也应该这么做。

（附上这篇被芒格盛赞的信）

尊敬的丁格尔议员：

您好！

写这封信是想跟您探讨一下，在任何涉及股指的期货市场中，交易活动来源可能存在的问题。

我在投资行业摸爬滚打了约三十年，其中有几年担任证券销售员，过去二十五年一直专注于金融分析工作，目前我全面负责管理一个规模超 6 亿美元的股票投资组合。随信附上几篇与我投资领域经验相关的文章，供您参考。

在投资或投机市场中，想要准确预测市场变化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您一定要对那些号称能精准预测市场的人保持警惕。

在我看来，以下这些预期是较为合理的：

1、股指期货合约在帮助投资者降低风险方面，能够发挥重要作用。有的投资者或许能精准识别被低估的证券，却难以预测股市短期波动，这也是我在投资管理工作中秉持的观点。

这样的投资者往往希望 “消除” 市场波动，而持续做空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指数，恰好能为他们提供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

例如，假设一位投资者持有 1000 万美元被低估的股票，同时在指数上持续做空 1000 万美元，那么他最终获得的净回报或损失，将完全取决于他挑选具体证券的能力，而无需担忧这些结果会被整体市场波动所掩盖。

当然，这种操作是有成本的，并且多数投资者相信，从长期来看，股票价格总体呈上涨趋势。

据我所知，采用这种持续对冲方式的投资专业人士并不多，但这确实是一种理性的投资行为，少数希望始终保持 “市场中立” 态度和行为的专业人士会选择这么做。

2、就像前面提到的，我认为短期期货合约是一种合理的风险降低策略，但目前并没有相应的投资或对冲策略能实现同样的目标，尤其是在多头方面。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最多只有50%的期货交易是以降低风险为目的，而另外50%（也就是多头部分）必然带有增加风险或赌博的性质。

3、实际的风险降低与风险增加的比例，远非50/50这么简单。

赌博的倾向总会因为奖金额度高和入场费用低的关系而不断增加，无论真实的赔率有多低。这就好比拉斯维加斯赌场大肆宣传巨额奖池，国家彩票高调宣扬大奖一样。

在证券市场中，不少不明智的人也会被这种方式所诱惑，比如：

（a）“便士股票”，这类股票通常是由推广者 “制造” 出来的，目的就是吸引那些轻信的人，让他们幻想能获得巨额回报，可最终往往以灾难收场；

（b）低保证金要求，使得投资者只需投入相对较少的资金，就能体验大规模的金融交易。

4、回顾历史，我们曾多次因高总投入/低首付现象而陷入困境。最典型的就是20世纪20年代末的股市繁荣，当时保证金比例仅为10%。

后来，理智的人们意识到，这种低保证金的投机行为不仅没有任何社会效益，反而在长期内对资本市场造成了损害。于是，保证金监管政策应运而生，并成为投资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

然而，如今只需10%的首付就能对股票指数进行投机，这实际上是绕过了保证金要求，并且很快就会被全国的赌徒所利用。

当然，经纪人通常会支持新的交易工具，而且他们的热情程度往往与预期的交易量成正比。交易量越大，公众的交易成本就越高，最终经纪行业赚取的利润也就越多。

每一笔期货合约的交易，本质上都是输家向赢家支付资金。由于期货市场及其经纪人在每一笔交易中都会收取费用，所以他们必然热衷于吸引大量的输家和赢家参与。

5、但我们必须清楚，对于参与者来说，这是一场典型的 “负和游戏”。在扣除费用之前，损失和收益相互抵消，而扣除费用后，净损失相当可观。

事实上，只有当参与者的损失足够大时，期货市场才能赚取足够的收入。这与普通股票投资形成了鲜明对比，普通股票投资长期以来都是 “正和游戏”，因为股东最终能从公司赚取的巨额利润中受益。

6、在我看来，参与这些合约交易的活动中，很大一部分——可能至少 95%，甚至更高比例——纯粹是赌博性质。

人们会下注预测股市的短期波动，而且只需投入相对较少的资金，就能进行较大规模的下注。经纪人会鼓励这种行为，因为这能促使客户资金快速流转，而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增加短期收入的最佳方式。

然而，大部分资金都会在这95%的赌徒手中流失，因为期货市场会从每一笔交易中抽取费用。

7、从长远来看，如果赌博主导的活动与传统资本市场挂钩，并且导致大多数参与者亏损，这对资本市场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即便这些参与者并非真正的投资者，他们购买的也不是实际的股票，但一旦经历这种负面体验，他们未来很可能会对资本市场持消极态度。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多次出现，尤其是在过去的投机浪潮之后。

我们不禁要问，证券行业是否有足够的智慧来维护自身的长期利益？历史表明，它们往往目光短浅（比如 20 世纪 60 年代末期的情况），在行为最荒谬的时候反而最为得意。

而且，许多经纪人更关注的是本月的收入，而非客户的利益，也不在乎整个证券行业能否实现长期繁荣。

我们不需要更多人在与股市相关的非必要工具上进行赌博，也不需要鼓励这种行为的经纪人。

我们真正需要的，是那些关注企业长期前景并进行相应投资的投资者和顾问，是理智的投资资本投入，而不是杠杆化的市场赌注。

当市场中出现一个活跃且充满刺激的类似赌场的交易场所，它与资本市场的某些领域相似，使用相似的交易语言，甚至由相同的工作人员提供服务时，资本市场中理智和符合社会利益的操作倾向不仅不会得到提升，反而会受到阻碍。

此外，股票等价物的低保证金交易与公开政策所规定的保证金要求相冲突。虽然指数期货对那些希望 “对冲” 市场的投资专业人士有一定益处，但股票指数期货市场的高交易量所产生的净效应，可能会对证券购买公众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从长远来看，这无疑会对资本市场造成损害。

此致

沃伦巴菲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