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在泰国“被山寨”一案反转胜诉，也给中国企业出海敲了一次警钟。

　　近日，泰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Tilleke & Gibbins发布公告称，帮助瑞幸咖啡在泰国赢得了商标权侵权案件的胜利，并获得了总计1000万泰铢（约合人民币215万元）的历史性赔偿。

　　据悉，2022年，有网友发现泰国出现了与国内瑞幸咖啡视觉设计几乎一样的门店，瑞幸状告其背后的泰国皇家50R集团侵犯商标权，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以败诉告终。

　　事隔三年多，瑞幸咖啡终于恢复了商标权益，而这出“李鬼告李逵”的戏剧性案件也为一众中国出海企业敲响了警钟：商标权的注册申请以及防风险体系的搭建都需要前置，而并非等品牌需要进军海外市场的时候再来临时维权。

　　各国商标仅在当地有效，瑞幸反应滞后

　　事件的起因是有中国游客在泰国发现了和国内瑞幸咖啡门店几乎一模一样的咖啡店，只有品牌的鹿角logo鹿头方向朝左，与国内相反，品牌标识甚至还加上了泰文，一度让网友以为瑞幸在泰国开设了门店。随后，瑞幸否认进驻泰国，并将这些门店所属公司泰国皇家50R集团告上了法院。但结果却遭遇败诉，后者更是反诉瑞幸，要求瑞幸赔偿经济损失约合人民币21亿元。

　　对于瑞幸一开始“李鬼告李逵”式的败诉，小肥网创始人、深耕企业出海合规化的在美律律师张宁告诉南都记者，每个国家的商标仅在当地有效。据报道，瑞幸并没有事先在泰国布局商标。当地公司优先注册的类似商标在瑞幸没有及时发现并反对的前提下，的确有可能是有效的。虽然很多国家都有法律规定恶意抢注国际品牌会导致注册无效，但是利用这类条款维权的难度和成本都非常高。

　　据仕诚知识产权服务平台的公开解释，泰国商标法具有“先注册”原则。这意味着，商标权利的取得需要注册并持续使用。在泰国，谁先注册了商标，谁就拥有该商标的合法使用权。泰国皇家50R集团旗下的泰国瑞幸咖啡有限公司在泰国抢先注册了瑞幸品牌商标，并已在泰国发展经营了十几家瑞幸咖啡店。因此，从泰国法律层面来看，泰国皇家50R集团拥有在泰国使用该商标的合法权利。由于泰国商标法并不强调“先使用”原则，因此瑞幸在对这一规则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未能及时采取预防措施，导致在被抢注商标后处于不利地位。

　　中国品牌商标在海外被抢注现象增多

　　如今，瑞幸为何反败为胜？据律师事务所Tilleke & Gibbins公告显示，其关键点在于其律师团队发现，在先前的裁决中，法院未能对核心实质问题——即谁享有更优商标权利进行审理。因此，“Luckin”商标及“鹿标识”在泰国的合法权属问题仍未得到解决。Tilleke & Gibbins 知识产权团队制定了一项针对核心实质问题的法律策略，使瑞幸得以恢复其商标权益，并成功获得大额赔偿。

　　之后，法院进一步确认瑞幸咖啡对“Luckin”商标及“鹿标识”享有在先且更优的权利，并裁定撤销被告在泰国的相关商标注册。此外，法院命令被告变更企业名称，并不得在企业名称中使用或展示“Luckin Coffee”一词（无论是泰语还是英语）。同时，被告被禁止在其咖啡业务运营中使用“Luckin Coffee”、瑞幸咖啡及“鹿标识”。

　　南都记者了解到，近年来，在海外被抢注商标甚至是“魔改”商标的中国企业不在少数。上述的泰国皇家50R集团曾被四川省知识产权保护中心发布疑似大量抢注我国知名商标的预警提示，称该主体在泰国疑似抢注包括“瑞幸咖啡”在内的近200枚国内商标。从商标注册情况看，泰国皇家50R集团采取广撒网的策略，疑似抢注范围涵盖食品、饮料、零售、服务等多个行业的知名中企品牌，涉及链家、三只松鼠、钟薛高、丰巢等在中国国内乃至国际市场上都具有相当品牌效应和市场影响力的商标。

　　南都记者查看该集团的商标注册清单，发现当中还有大量在中国市场的知名品牌，如小蓝杯、古茗、蜜雪冰城、奈雪的茶、三只松鼠、周大福、贝壳、顺丰优选等，初步梳理发现餐饮品牌占比尤为显眼。

　　公告提到，这些商标的注册时间集中，申请注册行为大多发生在其与瑞幸咖啡（中国）有限公司发生诉讼纠纷的2022年至2023年间；使用多类别注册，既强化了商标的保护范围，也增加了被抢注企业的应对难度。

　　出海中企应提前申请商标注册及搭建风险防范体系

　　公告提醒，企业应该对自身核心品牌、产品名称和关键标识进行全类别、多类别注册保护，确保商标在相关国家和地区的法律保护不受限于单一品类，防范可能出现的跨类别抢注和市场混淆。充分利用马德里商标国际注册体系，在多个国家同步进行商标申请，有效节省时间和成本。

　　张宁向南都记者表示：“所有有计划全球扩张的公司都应该了解马德里协议以及通过WIPO(国际知识产权组织)申请专利的方式。通过这个方式，只要递交一份申请就可以多个国家注册，大幅度降低多国律师管理难度。”

　　除此之外，瑞幸案例还暴露了中国出海企业在商标管理上的滞后性。仕诚知识产权服务平台提到，瑞幸咖啡在国际扩张初期未能充分重视商标的全球布局，尤其是在尚未进入的潜在市场上缺乏前瞻性规划。这导致瑞幸咖啡在泰国市场的商标抢注事件中处于被动地位。当瑞幸咖啡发现泰国市场上存在仿冒门店时，虽然迅速发表了声明并采取了法律手段，但由于商标已被他人抢先注册，维权难度大大增加。

　　据悉，瑞幸目前的出海脚步迈得并不大，与其在国内的扩张速度相比显得谨慎得多。瑞幸最早于2023年在新加坡开设首家海外门店，其财报显示，截至2024年底瑞幸在新加坡的门店为51家。在今年1月，瑞幸进驻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落地了两家门店。

　　张宁告诉南都记者：“在中国公司全球扩张的大环境下，一般来说，公司会更注重成本和市场管理，合规以及风控常常被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尤其是当国家数量比较多，需要进行的工作很繁杂的情况下。”

　　她认为，瑞幸的案例其实能为中国企业出海时处理商标权问题带来很好的经验教训。“首先，企业在出海时一定要事先申请商标权的注册，我们一般都会建议客户这样做，千万不要觉得这部分的支出不重要。提前申请可以逐渐覆盖到全球一百多个国家，这并不是多难的事。其次，一定要找有做跨国商标权注册经验的律师去做，现在国内做这块的律师的确不是太多，要仔细甄别。以此帮助公司提前搭建好防风险的体系，毕竟这个体系是需要时间培养的，不是出事了再来临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