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叠加信息技术与生物技术的迅猛发展，生产力发展亟需新的理论指引。新质生产力继承了我国先进生产力发展的理论与实践成果，为新时代生产力提升提供了根本遵循。

　　从本质上看，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仍围绕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主要矛盾展开。生产力层面，科技水平（劳动工具）与劳动者素质是核心要素，二者需通过企业这一组织载体实现融合，最终依托传统产业升级、新兴产业壮大、未来产业布局完成成果转化；在生产关系层面，现代社会中资金已成为生产资料的核心表现形式，金融体系集中体现了生产关系的核心内涵，而科技创新型企业的高风险特性，决定了其更依赖资本市场的股权投资而非银行信贷。

　　因此，资本市场作为连接生产要素与市场主体的关键枢纽，必须肩负起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核心责任，尤其要为科技创新型企业、中小企业提供全生命周期的金融服务。

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路径

　　人类文明演进中，主导生产要素不断迭代。农业经济时代以土地为核心，工业经济时代资本主导进程，数字经济时代数据要素成为关键生产要素，与其他要素协同融合引领发展新趋势。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正式将数据列为第七大生产要素，其区别于传统要素的三大特征奠定了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基础：一是虚拟性衍生的非消耗性与无限性，打破了土地、资本等要素的稀缺性限制；二是可复用性带来的低成本复制优势，为生产要素供给创造新方式，契合《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的政策导向；三是边际效益递增特性，在数据使用中持续产生新数据，叠加学习效应实现单位成本递减、收益递增，即便谷歌等巨头仍未触及效益转折临界点。2024年国家数据局牵头颁布《“数据要素×”三年行动计划（2024-2026）》，推动数据要素与传统产业、应用场景深度融合，预计2025年数据要素流通市场规模将超2000亿元，为新质生产力注入强劲动力。

　　企业作为生产要素组合的核心载体、科技成果转化的关键主体，其中中小企业的作用尤为突出。一方面，中小企业是科技创新的核心力量，与原创性颠覆性创新紧密绑定。工信部数据显示，中小企业贡献了全社会70%的技术创新成果，截至2023年7月，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平均每家拥有约115件专利申请，发明专利占比近半，千人均有效发明专利量达78.9件，略高于科创板企业的70.6件。颠覆性创新的不确定性决定了规模优势不再关键，而中小企业扁平化的组织架构、灵活的决策机制，使其更擅长在小范围试错中探索最优技术路线，成为前沿技术竞争的决胜关键。另一方面，中小企业是产业链供应链韧性的重要支撑。我国虽已形成完备的工业体系，但核心零部件、关键基础材料等领域配套薄弱，这些领域分类细、价值低、研发难度大，仅靠大企业难以覆盖，需中小企业提供配套产品和服务；同时，中小企业也是各类企业的“摇篮”，只有给予全周期支持，才能培育出更多行业头部企业乃至全球领军企业。

资本市场服务中小企业的现状

　　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作为中小企业中的佼佼者，是资本市场服务新质生产力的重点对象。截至2023年7月31日，全国12192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中，5062家有过一级市场融资公开记录，占比约41.5%，融资需求旺盛。从上市板块分布来看，创业板、科创板、北交所是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最集中的领域，其中北交所虽发展时间最短，但在数量占比上已基本追平科创板，且市值中位数具备明显优势，成为服务中小企业的核心阵地。

　　北交所超六成上市公司为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形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源于其服务中小企业的天然禀赋。其一，企业构成以中小企业为主体。北交所脱胎于新三板精选层，首批上市公司由精选层平移而来，新增上市公司亦聚焦中小企业，与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的定位高度契合；其二，监管层具备丰富服务经验。北交所监管层深刻理解新三板挂牌企业的发展阶段与诉求，建立了与拟上市企业的预沟通机制，减少资源损耗，提升服务效率；其三，制度设计坚持普惠属性。上市门槛相对沪深市场更低，单笔融资金额较小，能够惠及更多处于成长期的中小企业；其四，政策协同优势显著。作为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的主阵地，北交所可协同工信部、科技部、财政部等部门及银行体系，形成全方位、全链条、全生命周期的支持平台，整合各方资源助力企业发展。这一格局充分说明，资本市场通过差异化板块设计，已为中小企业搭建起初步的融资服务体系，为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奠定了实践基础。

资本市场支持新质生产力的政策建议

　　要积极探索数据要素产业股权投资，发挥国有创投引领作用。数据要素产业尚处于探索阶段，早期股权投资不仅能提供直接资金支持，更能为企业引入咨询、管理、融资等配套资源。

　　建议从三方面发力：一是拓宽股权投资资金来源，鼓励发展数据要素产业创投、股权投资，优化产业投资基金功能，试点创投行业税收制度改革；疏通企业年金、养老金、保险资金进入创投市场的政策堵点，丰富资金供给；完善退出机制，鼓励未上市数据要素企业通过并购重组实现退出。二是强化国有创投的引领作用，推动国有创投成为长期资本，投向民营私募基金不敢投、投不好的种子期、初创期领域；转变财政资金使用方式，设立数据要素产业创投引导基金，实行政府出资适当让利社会出资的机制；支持国有企业按市场化方式设立或参股创投企业及母基金，加大对早期数据要素类创新型中小企业的支持。三是营造宽容的投资环境，推动国有创投与市场化机构合作，鼓励国有创投追求长期收益，建立容错机制，激发投资活力。

　　要加快北交所高质量扩容，试点支持数据要素类创新型中小企业。公开发行上市对企业而言，不仅能补充资本金，更能引入战略投资者、提升品牌效应、撬动间接融资；对市场而言，充足的规模是形成流动性、发挥功能、创新产品的基础。

　　当前我国有1.6万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及超10万家专精特新中小企业，上市后备力量庞大，北交所需把握机遇，加快高质量扩容：一是坚守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的主阵地定位，保持“小额、快速、灵活、多元”的特征，不提升隐形门槛、不溢价发行、不超额募资，增强发行审核的包容性与精准度，惠及更多中小企业；二是发挥制度优势，进一步优化上市流程，强化与新三板的衔接，完善预沟通机制，减少企业融资中的资源损耗；三是强化政策协同，主动整合工信部、科技部、财政部、央行及银行体系的力量，构建全周期支持平台；四是聚焦数据要素产业，大胆试点支持数据要素类创新型中小企业上市融资，将北交所建设成为数字时代服务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股票交易所，为数据要素与中小企业融合发展提供更强劲的资本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