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许多企业担心负面舆论，不愿将裁员直接归因于人工智能(AI)。而到了现在，从航空、银行到游戏公司，越来越多的企业明确称AI使他们减少岗位或冻结招聘。

　　今年9月，德国汉莎航空宣布，计划在本十年末裁撤4000个行政岗位，其中提及的原因之一是"AI的日益广泛应用"。

　　几周后，荷兰银行巨头ING表示，近1000个职位面临被砍风险，原因在于"数字化、AI以及不断演变的客户需求"。本月初，韩国游戏公司Krafton称，为专注"AI优先"的开发模式，公司将冻结招聘。

　　在AI热潮的大部分时间里，许多企业刻意避免将裁员归因于AI，唯恐引发负面报道。但近几个月来，横跨不同行业和地区的大型企业愈发高调地宣称，AI使它们能够削减员工、放缓招聘步伐。

　　在财报电话会、投资者演示会和内部备忘录中，高管们一直在宣扬AI带来的效率提升，并将员工规模收缩标榜为迎接AI驱动经济的前瞻性布局。

　　据再就业服务公司Challenger Gray&Christmas近期估算，今年迄今为止，美国已有4.8万个裁员岗位被明确归因于AI。其中仅10月就有3.1万AI相关裁员岗位。

　　这一激增与美国裁员总数整体飙升的走势同步，AI因素在上月总裁员数中约占五分之一。这波AI专项公告潮已引起政策制定者关注，其中包括美联储主席鲍威尔。

　　同时，这也引发了一场争论：企业究竟是在利用AI技术进步来应对不确定的全球经济以压低成本，还是仅仅在借AI之名来解释出于更复杂、或许更不堪的原因而进行的裁员？答案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

　　AI并非唯一原因

　　在美国，过去一直奉行“低招聘、低裁员”策略、囤积劳动力的企业，如今开始在面临关税、贸易战和消费情绪恶化等风险时进行裁员。许多大型公司，尤其是科技行业，在后疫情繁荣期过度扩张，最终形成了过于庞大的员工队伍。

　　人力资源机构Robert Half的运营总裁George Denlinger指出，对AI的强调可能具有误导性，高管们谈论未来使用AI来接管这些岗位，即便AI并非裁员的唯一原因，他们也归咎于AI。

　　这种动机混杂的情况可从大型科技公司中窥见一二。6月份，亚马逊首席执行官安迪·贾西向外界释放信号，称随着AI承担更多任务，公司未来几年员工规模将缩减。四个月后，亚马逊宣布裁员1.4万人，但贾西表示此举"甚至并非真正由AI驱动，至少目前还不是"。相反，他将原因归结为公司存在“臃肿的官僚体系”。

　　不过，AI极可能仍是亚马逊的一个考量因素，但原因并非仅仅某些工作任务被分流至聊天机器人。亚马逊、微软和甲骨文都在采取措施，在削减其他业务领域开支的同时，大幅增加对数据中心、芯片和人才的投资，以支撑更强大的AI系统。

　　更强大的AI应用

　　但近期这波AI相关裁员公告确实为技术批评者长期警告的"大规模岗位消失"提供了一些佐证。过去一年，AI已从输出巧妙回复的聊天机器人，发展到所谓的"智能体"，这类程序能在数小时内代用户执行更复杂的任务，无论是开展研究还是编写代码。

　　负责招聘高级技术与数据人才的SPMB合伙人Mike Doonan表示："AI开始吞噬重复性、高频率的工作。"据他透露，一家大型客户已裁掉美国本土客服团队，将大量客户交互转移至AI工具，从而大幅削减成本。

　　不过，智能体和生成式AI仍处于早期阶段。顶级AI开发者正致力于构建可助力研究分析师、初级银行家、顾问和软件工程师实现更多工作自动化的软件。与此同时，由于外界对这些工具能否真正提升工作效率仍存怀疑，AI公司也正试图更清晰地展示其经济收益。

　　如果科技公司能消除这种不确定性，可能会为更广泛的企业AI应用，以及更多由AI驱动的裁员打开大门。高盛已预测，未来一年AI将导致客户削减4%的员工规模，预计未来三年这一数字将升至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