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央视报道,当地时间10月26日上午,美国总统特朗普抵达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开启为期五天的亚洲三国行:马来西亚、日本和韩国。
这是特朗普2.0时期的亚洲“首秀”,恰逢地区国家对美政策疑虑加深、美国政府深陷“关门”危机之际。
美国国内民主党人批评他“弃政出访”,外界则更关注:此访有何考量?有哪些关键看点?特朗普2.0时期的亚洲政策走向是否初现端倪?
有虚有实
特朗普此行预热已久,但直到近日才敲定行程。对这位79岁的老人而言,这将是紧凑且颇为疲惫的五天。
按计划,26日,他会在马来西亚会晤总理安瓦尔,出席柬埔寨与泰国停火协议签署仪式,并参加东盟领导人工作晚宴。
27日转场日本,他将会见德仁天皇、与首相高市早苗会谈,并访问美军横须贺基地。
29日赶赴韩国,他将与总统李在明举行会谈,出席亚太经合组织(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午宴、美国—APEC领导人工作晚宴。
30日,他计划与中国领导人举行会晤,并于当天启程返回美国。
不同于以往对多边外交的回避姿态,特朗普此次罕见安排多场区域活动。
但是,他一贯的“个人风格”依旧鲜明:不会全程参与东盟系列峰会和APEC会议正式议程,而是以“非常特朗普”的方式制造镜头效应,展示存在感。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美国研究中心主任吴心伯指出,特朗普此行“有虚有实”。
虚的一面在于,这是他2.0时期首次亚洲行,此前已去过欧洲和中东,此访带有“平衡外交议程”的色彩,旨在为自身“和平缔造者”“交易促成者”的形象加分。
实的一面在于,他关注现实利益,急需一些“可吹嘘的成果”,以转化为政治资本。
眼下,他在内外双线承受压力:国内,联邦政府“关门”进入第四周,多数美国人认为总统应负主要责任;外交上,加沙停火成果脆弱,俄乌停战鲜有进展。因此,这次亚洲行成了他寻求突破、制造“政绩”的重要舞台。
重中之重
26日上午,特朗普抵达吉隆坡,一下飞机便随着现场欢迎人群的鼓点即兴起舞。
外界关注的不仅是热闹场面,也在于象征意义:自1966年以来,美国历史上仅约翰逊与奥巴马两位现任总统访问过马来西亚。特朗普此访被视为美国重视马来西亚、重新强调东盟在“印太战略”中的地位。
然而,表面“热度”难掩特朗普对东盟合作的疏离。
美国虽希望借东南亚的市场潜力和战略位置,推动所谓“大国竞争”;但自2017年起,特朗普连续三年缺席东盟峰会,如今又对东盟征收近20%的高关税,让不少地区国家感到心寒。
“特朗普访问马来西亚,更偏向象征性。”吴心伯指出,他对美国与东盟合作兴趣有限,更希望借此凸显自己在调解柬泰冲突中的作用,以争取明年的诺贝尔和平奖。
相比之下,日本和韩国两站更具现实意味。
这将是他作为总统的第四次访日,也是本届任期内首次访日。除会见德仁天皇、与首相高市早苗会谈外,他还将与日本商界领袖以及前首相安倍晋三的遗孀见面。
对美国而言,此行或是一场成果验收。美日最近达成贸易协议,东京多有让步。特朗普希望推动日方落实未来三年向美国投资5500亿美元的承诺,并讨论防务开支和责任分担问题。
对日本来说,特朗普到访既是其重视美日关系的信号,也是一场外交考验。自民党失去国会两院多数席位,女首相高市三天前艰难上台,接待特朗普将是她任内首场外交“硬仗”。
高市政府正在敲定一揽子对美采购计划,可能包括福特皮卡等。但她已表态,不会在特朗普访问期间承诺防务开支的具体目标,只会重申日本正努力将防务预算提升至GDP的2%。
与日本不同,特朗普在韩国仅停留一晚,但日程同样“满档”。
韩美7月虽达成一项笼统的贸易协议,韩国承诺投资3500亿美元,但具体细节仍未落地。韩国关键产业——汽车业仍面临25%的关税。此次美韩总统会晤,也被视为对李在明外交能力的一次检验。
此外,特朗普24日出发前预告,“我和中国领导人有很多话要说,我认为我们会有一次很好的会晤。”
“此访的真正重点是东北亚两站。”吴心伯聚焦三大议题。
首先,特朗普希望从两个主要盟友——日本和韩国身上获取“真金白银”,特别是两国对美投资问题。
如果他对两国的让步不满意,不排除打出“安全牌”施压,比如威胁减少美国驻军。
其次,与中国领导人会晤,推动中美经贸关系取得进展,是此访重中之重。
目前,两国代表已在马来西亚展开谈判,实际上是为元首会面铺路。尽管近期两国贸易摩擦再起,但双方仍希望寻求双边关系的稳定。
最后,美朝关系也被纳入观察焦点。外界关注特朗普是否会与朝鲜领导人重启接触。这也是他在东北亚外交的潜在着力点。
“尽管美朝双方都有接触意愿,但前期准备工作未见公开报道。”吴心伯指出,不过,考虑到特朗普一贯行事出人意料,不排除他在韩国期间与朝鲜领导人通话“再续前缘”的可能。
今非昔比
时间回到八年前,2017年11月,特朗普以总统身份首访亚洲时,在APEC会议上抛出“印太战略”,强调建设“自由而开放的印太地区”。
同年12月,美国新版《国家安全战略》出炉,“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被正式纳入美国全球战略框架,中国也首次被定义为“战略竞争对手”。
时隔八年,特朗普故地重游,但地区格局早已今非昔比。他的“外交雄心”能否兑现,仍有待国际现实的检验。
吴心伯指出,从政策逻辑看,特朗普更倾向于单边主义和双边主义,“地区政策”并非他当前的主要思考方向。
第一任期时,他推出“印太战略”作为地区政策框架。到了第二任期,尽管国务卿、国防部长还在积极推动这一战略,但他本人兴趣明显减弱。
因此,此次亚洲行在推进美国“印太战略”方面,恐怕不会有太多实质性举措。
更重要的是,“与第一任期相比,亚洲国家对美国的态度大不相同。”吴心伯分析称。
一方面,特朗普对地区国家广泛加征关税,包括此次到访的三国,使得这些国家对特朗普治下美国的信任度下降、负面情绪上升。
这种不信任不仅体现在经贸领域,就连安全盟友和伙伴,也担忧美国能否继续在本地区保持强有力的安全存在、履行安全义务。
另一方面,亚太格局正朝“多重力量平衡”的方向演变。
经济上,很多东南亚国家将中国视为主要经贸伙伴,对美国不再是“唯命是从”。
安全上,美国一些盟友(如日本)也在盘算,如果美国靠不住,是否牵头拉拢地区国家形成联合阵线,“抱团取暖”,并在一定程度上制衡中国。
可以看出,“与八年前相比,特朗普此访面对的,是更加担忧、怀疑和冷淡的地区氛围。在其第二任期内,美国在亚太的作用、地位和影响力会进一步下滑,多元化的地区格局则愈加清晰。”吴心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