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比率的下降,财政纪律的改善,以及部分结构性改革的推进,为希腊经济恢复奠定了一定基础。然而,希腊经济发展仍然面临诸多风险点,制约经济前行。
近年来,希腊经济在经历了长达10余年的债务危机、财政紧缩和外部援助之后,逐渐走出衰退的阴影,重新回到增长轨道。债务比率的下降,财政纪律的改善,以及部分结构性改革的推进,为希腊经济恢复奠定了一定基础。然而,尽管表面上形势有所好转,希腊经济发展仍然面临诸多风险点,这些风险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交织,构成了制约经济前行的多重障碍。如果不能及时加以应对,不仅会削弱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更可能使国家重新陷入财政和金融困境。
一是工资与生产率之间存在脱节问题。希腊央行行长斯图纳拉斯近日接受采访时表示,工资水平的提升必须建立在劳动生产率的增长之上,否则希腊将面临新的财政和债务风险。他用直白的语言强调:“没有摇钱树。”收入的增加不能凭空出现,只能通过效率提升和结构性改革来实现。当前,希腊的工资增长在某些行业已表现出超过生产率增幅的趋势,这种不匹配很可能引发恶性循环:工资上涨导致企业成本上升,利润空间被压缩,企业投资动力减弱,从而使生产率的提高更加滞后,最终导致经济增长基础削弱。
这一问题已经体现在通胀水平上。数据显示,希腊近几个月的平均通胀率明显高于欧元区整体水平,希腊央行在其通胀监测报告中已将2025年的统一通胀率预测上调至3.1%,高于此前的2.5%。这种通胀并非单纯由外部输入型因素造成,而更多反映出内部“需求大于供给”的矛盾,尽管经济在增长,但供给能力不足以匹配需求扩张,因而推高了价格。这种局面如果持续,可能会进一步加大工资上涨的压力,形成通胀与成本螺旋上升的格局,对宏观稳定构成威胁。要破解这一困境,关键在于提升生产率,斯图纳拉斯特别强调,数字化转型、资本设备的升级以及人工智能在生产中的应用,都是希腊需要重点推进的方向。然而,这些措施的落实受到基础设施不足、行政效率低下、司法体系迟缓等结构性短板的制约,改革的长期性与复杂性决定了难以一蹴而就。
与此同时,国际评级机构的态度也为希腊经济前景蒙上了阴影。尽管过去几年希腊债务比率有所下降,财政表现强劲,但穆迪明确表示,短期内不会再次提升希腊评级。原因在于其判断这种财政改善难以在中长期持续,特别是当经济增长放缓或外部环境恶化时,财政盈余可能无法维持。标普同样释放了谨慎信号,认为南欧国家与北欧国家之间的差距缩小已接近极限,希腊在追赶过程中将遭遇更多结构性瓶颈。评级机构的谨慎态度意味着,希腊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很难通过“信用红利”进一步降低融资成本或吸引更多长期资本。这不仅削弱了国家的融资优势,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外界对希腊改革落实情况的信心不足。
二是结构性缺陷和制度性瓶颈。斯图纳拉斯在演讲中指出,希腊在公共部门效率方面的问题仍然突出。无论是基础设施建设,还是行政审批与司法程序,都存在耗时长、效率低的问题。这不仅影响国内投资环境的改善,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外资的进入。对于投资者而言,清晰透明的制度环境、迅速高效的司法程序是决定是否进入一个市场的重要条件,如果这些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希腊的投资吸引力将难以显著提升。
三是改革执行力不足为经济发展埋下隐忧。虽然近年来希腊政府推出了一系列结构性改革举措,但这些改革往往停留在政策层面,缺乏真正的制度化和长期稳定性。评级机构在分析中强调,只有当改革成果深入制度体系,具备不可逆性时,才能真正改变市场对希腊的信心。如果改革流于表面,或者随着政治周期出现反复,不仅难以产生持续效益,还会加剧市场对希腊长期前景的疑虑。与此同时,希腊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严峻,尽管政府努力提高劳动参与率,但在整体人口结构恶化的大趋势下,劳动力供给的减少已成为不可忽视的挑战。人口老龄化不仅意味着劳动力数量减少,还可能导致社会保障负担加重,从而进一步压缩财政空间。
四是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让希腊的经济风险更加复杂化。国际贸易摩擦的加剧、美国对欧盟商品可能加征的关税、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以及因安全形势变化导致的国防开支上升,都会直接或间接冲击希腊经济。作为一个高度依赖出口和旅游业的国家,希腊对外部市场的变化格外敏感。如果国际环境恶化,希腊的出口收入和投资流入都可能受到显著影响。同时,希腊近年来在一定程度上依赖欧盟基金推动投资和增长,这种依赖在短期内确实发挥了积极作用,但长期来看,一旦基金效应减退,如果国内私人投资与出口动力无法及时接替,经济增长势头就可能迅速放缓。这种依赖性使得希腊应对外部环境的波动更加脆弱。
市场分析人士认为,这些风险点并非彼此孤立,而是相互作用、相互放大。工资上涨脱离生产率,将导致企业成本增加和投资减少,进而制约生产率的进一步提升。投资不足又会削弱经济潜力,导致财政收入增长乏力,使财政状况趋于紧张。在这种情况下,信用评级难以提升,甚至可能下调,而融资成本的上升又会加重债务负担,进一步压缩财政空间。同时,制度缺陷和改革滞后,使得外部投资信心不足,希腊国内增长动能难以释放。当内部结构性问题与外部环境冲击叠加时,整体风险就可能被放大,希腊经济前景变得愈加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