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又有农商银行宣布不行使二永债（二级资本债、永续债统称）赎回权利。自2024年以来，已有多家农商银行宣布不赎回二永债。

　　分析人士指出，不赎回的二级资本债在后续计入资本充足率的幅度会逐年递减，即便如此依然出现越来越多的拒赎情况，这是受新发成本、发行及监管审批难度等多方面因素影响的结果。

　　今年银行二永债赎回压力不减。相关数据显示，2025年将是银行二永债行权期高峰，到期规模约1.2万亿元、第三季度为到期高峰；到2026年将进入城商行、农商银行行权期高峰，城商行、农商银行二永债行权到期占比将上升至23%。中诚信在研报中提示，需警惕行权期高峰期间，若出现密集不赎回事件或将导致城商行、农商银行二永债利差走扩风险。

　　农商银行成不赎回二永债主力

　　南昌农商银行近日发布公告称，2020年第一期二级资本债券（“20南昌农商二级01”）设有发行人赎回选择权，发行规模5亿元；发行人本期不行使债券赎回选择权，未赎回部分债券利率4.9%。

　　南昌农商银行2024年三季度报告显示，截至2024年9月末，该行合并报表口径资产总额728.47亿元，1—9月实现各项收入20.2亿元，净利润仅616.5万元。

　　从资本充足率来看，截至2024年9月末，南昌农商银行资本充足率9.25%，较6月末下降0.99个百分点；一级资本充足率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均为8.59%，均较6月末下降0.99个百分点。

　　自去年以来，已有多家地方商业银行拒绝赎回二永债。营口银行2024年12月公告称，该行不行使2019年二级资本债券（“19营口银行二级”）的赎回选择权，涉及发行规模10亿元，未赎回部分债券利率为5.3%。此外，河南新郑农商行、山西榆次农商银行、河北宁晋农商银行、山西长子农商银行等多家中小商业银行均发布不行使二永债赎回选择权的相关公告。

　　据专注固收信息服务机构考拉信用发布的最新研报数据，截至2025年4月15日，存续商业银行二永债中，不赎回共61只，金额达363.77亿元，涉及51家主体。

　　农商银行占不赎回主体的多数。根据考拉信用研报，不赎回主体资产规模基本在2000亿元以下，规模优势较差；拨备较不充分，尤其问题贷款拨备覆盖率基本低于100%，风险抵御能力有限；资本充足率基本满足监管要求，但基本低于行业均值15.74%，安全边际低，赎回后或低于监管要求；最明显的为净息差，基本低于2%，说明这些主体自身造血能力不足，资本补充较为依赖二永债。

　　考拉信用在研报中明确指出，不赎回主体在银行类型上均为城商行和农商银行，其中农商银行占比超60%。区域上，主要集中在债务压力较大省份，例如辽宁省、山东省、湖北省等区域，其中辽宁省占比22.95%、山东省占比21.31%、湖北省占比13.11%。

　　中诚信此前研报指出，2025年将是银行二永债行权期高峰，其中城商行、农商银行二永债占比16%，而2026年将进入城农商行行权期高峰，城商行、农商银行二永债行权到期占比将上升至23%。考虑到部分城商行有国资股东支撑，而农商银行整体资质较弱且资本补充来源更为受限，资本补充需求或更为迫切，并结合2024年5家不赎回主体均为农商银行来看，对于部分盈利和资产质量弱，若赎回资本充足指标将低于监管红线的农商银行，不赎回风险是较高的。

　　银行业务人士普遍认为，资本补充压力上升，是近年来越来越多地方银行不赎回二永债的关键。

　　招联首席研究员、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董希淼表示，根据《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商业银行发行的二级资本工具在距到期日前最后5年，可计入二级资本的金额，应按100%、80%、60%、40%、20%的比例逐年减计。为了避免资本补充效果逐年递减，不少银行会选择在第5年赎回，发行新的债券来进行置换。“在没有新的资本补充来源的情况下，提前赎回二级资本债之后，银行资本充足率会有所下降。因此部分银行选择不提前赎回，主要是为了维持银行资本充足率不下降，使资本充足率满足监管指标要求。”

　　惠誉评级亚太区金融机构评级董事徐雯超进一步指出，商业银行需要同时满足核心一级资本、一级资本以及总体资本充足率的要求，永续债和二级资本债分别用来补充其他一级资本以及总体资本充足率。不赎回的二级资本债在后续计入资本充足率的幅度会逐年递减，但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部分农商行仍然选择不赎回，这也是综合考虑了新发成本、发行及监管审批难度等多方面因素的结果。

　　在徐雯超看来，很多地区的城商行、农商银行面临盈利、资产质量的压力，进而内生资本的积累持续偏弱。在资本外源性补充渠道不足的情况下，一旦赎回已发行在外的二永债，可能会即刻面临资本充足率低于监管最低要求的情况。

　　考拉信用在研报中指出，二永债收益较高，但近些年赎回风险加大，从存续二永债来看，近些年为赎回高峰，年均体量1.1万亿元左右。由于二级资本债期限为5+5年或10+5年，永续债为5+N年，如若后续发行规模较大，2029年后的赎回压力仍不会有明显回落。

　　远东资信在《2025年商业银行“二永债”市场简析》报告中也强调，2025年二永债到期规模约1.2万亿元、第三季度为到期高峰，后续二级资本债到期偿还金额逐年上升、永续债逐渐下降，中小银行面临再融资压力。

　　中小银行需提升多渠道补充资本能力

　　一直以来，二永债是中小地方银行补充资本的主要途径。中国银行（601988.SH）研究院银行业与综合经营团队主管邵科表示，当前中小银行在资本补充方面面临一定压力：一方面，相对于国有大行和股份制银行，中小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普遍较低，资本充足水平有待提升；另一方面，受到市场竞争加剧、净息差收窄和不良率上升等因素影响，中小银行盈利能力承压，利润留存等内源性资本补充能力有所弱化。

　　“对于多数中小银行来说，外源性融资渠道相对不足，其难以通过上市补充核心一级资本，且发行优先股、二级资本债、永续债等面临着发行门槛较高、市场认可度较低等问题，政府专项债补充核心资本但规模有限且不可持续。” 邵科认为。

　　徐雯超进一步指出，中小银行补充核心资本的难度往往较大，可能会涉及股权变更、复杂的监管审批要求等。而地方政府是大多数中小银行的控股股东，地方政府在近年来面临持续的财政压力下，直接为中小银行补充核心资本的能力也比较有限。

　　在邵科看来，相对而言，农商银行倾向于二永债融资。“相对于股票融资，二永债发行程序相对简单，发行难度较低，审批时间较短，银行能够更快地获得资本补充；且监管鼓励中小银行通过多种方式补充资本，二永债是一个重要工具，同时由于收益和风险适宜，得到投资者的认可。”

　　不过，徐雯超强调，不赎回的情况会引发市场对这些银行的担忧，从而增加后续融资成本。

　　某券商银行业分析师表示，二永债具有赎回条款，商业银行一般会选择行使赎回权；若拒绝赎回，可能导致市场对发行主体的信用下调，并引发二级市场抛售，流动性枯竭将加剧中小银行再融资难度，形成恶性循环。

　　在此背景下，提升中小银行多渠道补充资本的能力，越来越受市场关注。邵科指出，当前环境下，中小银行应多措并举，应对资本补充压力：第一，优化业务结构，减少对资本收益较低业务的依赖，有针对性地发展中间业务；第二，提高盈利能力，积极拓展收入来源，利用金融科技压降运营成本；第三，强化风险管理能力，降低不良贷款率，减少风险资产的消耗、释放资本压力；第四，探索多元化的外源融资渠道，符合条件的中小银行可以考虑上市融资，通过定向增发引入优质股东，争取地方政府专项债支持，提升二永债、可转债的发行质效。

　　此外，从投资者角度来看，随着二永债发行主体宣布不赎回债券，机构投资者对中小银行二永债的配置热度也在下降。

　　不过，在“资产荒”背景下，优质二永债依然将受机构投资青睐。远东资信分析认为，从需求看，二永债仍为“资产荒”延续下的优质配置品种，但是由于优质信用债逐渐“利率化”，投资安全垫或变薄，将倒逼机构优化配置策略。

　　远东资信表示，机构欠配背景下，为了平衡配置需求与信用风险和收益与之间的关系，机构开始挖掘低等级、长久期品种二级资本债，等级利差和期限利差均有所收窄。